老大顾胥风一早便去邻里借了桌椅,东拼西凑足足借了十张桌子。
出嫁女顾莺一早便带着夫家来了,顾老爷子一看亲家也来了,连忙招待了起来。
顾莺夫家名叫程单,是个敦厚老实之人,育有三男两女,本来顾莺想把孩子带回娘家住几日,但程单觉得不妥,便将孩子放到了邻居家了。
顾莺和程单两人看着忙活起来的众人,也都立即卷起袖子,去帮忙打一下下手。
忙碌了一早上,很快顾家小院上坐满了人,皆是那日帮忙抓野味的那群人,都拖家带口,但来的也不多,每家也就出了几个人。
“谢谢哥几个来喝我家顾甜的满月酒。”都落了坐,顾老爷子站起身,端起酒杯冲着众人谢道。
今日来喝酒的都是平日与顾老爷子交情好的,也有通知到了,但人没来的。
他自是希望自家小闺女的满月酒办的热热闹闹的,可不随人愿,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,于他来说无所谓。
“老顾头你客气了,这是认识你这么多年以来,头一次这么客气。”还是因为他闺女!
算起来,他们的沾了顾家小闺女的福气。
顾老爷子摆了摆手,太官场的话不适合说,当即再次感谢后,便拉着老滑头继续喝了起来。
酒过三巡,顾老太太按照习俗将小闺女抱出来露露脸,众人一看这小模样,当即酒都醒了一大半。
年年村里都生娃娃,可满月里的娃娃不是干瘦就是黢黑,可第一次见这种又白又嫩的女娃娃,当即所有人心思活络了起来。
老滑头一看,就喜欢上这个小娃娃了,连忙走到顾老爷子身边,低头侧耳几句:“顾老哥,要不要结个娃娃亲?”
老滑头有个一岁的孙子,是小儿子福来家的。他本想结个亲家,可话问出口就立马后悔了,顾家老四老七是个读书的,老四今年就要下场了,保不齐会考个秀才,那将来自然是水涨船高,也是他们这些人惦记不上的。
“那啥!顾老哥你就当我喝多了,我想了想我家都配不上这小娃娃。”老滑头最后这句话是真心的,越看越喜,自家的孙子哪有能配的上的?而且这还是老顾头的女儿,这不是差辈分了?
不行不行。
顾老爷子原本听到老滑头的话,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可怕,只可惜低头思考的老滑头没有瞧见。
还未等他将老滑头扔出去,这厮又开了口,他脸色才缓和了一下。
“小老弟,我家闺女不会只局限在这一方土地。”话点到为止,他的女儿不会只在这乡下。
顾老爷子想了想,觉得自己得写一封信给他们了。
老滑头认同的点了点头,又闲聊了几句后便继续坐下喝酒去了。
离得近的人将两人谈话听了个尽,也纷纷都歇了心思,都羡慕的看着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,一个劲的夸人家福气大。
本来刚睡醒的顾甜有些迷糊,可耳边一阵阵传来恭维的声音,夸的还是她父母,当即乐的笑开了颜。
一顿满月宴办的热热闹闹,全村老少也都吃了个撑,还有极个别没出息的,连自家盆都端来了,为的就是多吃点肉。
顾老爷子看在眼里,扭头嘱咐了顾老大一声后,便赶紧去看小闺女了。
顾家人缘极好,饭后有几家熟知的,主动留下来帮个忙,顾老太太倒是没多拒绝,毕竟她也帮过人家,心里倒也过意的去,幸好厨房还有剩的野物,一家子分点,足够改善一下未来几天伙食了。
天色渐晚,忙碌了一天的顾家人终于得空休息了。
顾老爷子进屋时,顾老太太刚奶完孩子,看到眉头紧锁的顾老爷子,忍不住问道。
“何事让你愁眉苦脸的?”自从有了小闺女,她一次都没看见过顾老爷子愁眉苦脸,可今日却…
“莫不是因为老滑头的话吧?”老滑头说要结娃娃亲那事。
“人家老滑头后来不就改口了?”顾老太太想了想!后面老滑头又改了口,但当时顾老爷子变了脸色的样子,她倒是看的清清楚楚。
顾老爷子叹了一口气,他那话不只是给老骨头说,更是敲打一下有心思的人。
顾老太太将甜宝哄睡后,这才抬眸正视顾老爷子,温声道:“人家怎么说,那是人家的事,况且你管得住人前说话,能管得住人后吗?甜宝现在还小,日后路子长着呢,若因为这事,传出不好的名声,你可仔细点你自己。”
顾老太太点到即止,用最温柔的声音,说着最狠的话。
顾老爷子打了个冷颤,咽了一口口水,立马去厨房端了盆洗脚水,亲自给自家娘子洗脚。
顾老太太欣然受之。
天空布满黑幕,偶有几颗繁星点缀,为寂静的黑夜造就了几分神秘。
一只白鸽划过天际,消失不见。
*
京中
白鸽落在一座古朴雄伟的建筑内,被在外盯梢的小厮看到,连忙抓起白鸽,匆匆朝书房走去。
书房外有护卫值守,发现有人走进后,纷纷加以阻拦,连只蚊子都近不了那书房半步。
书房原本有些宽广,此时坐满了人,显得空间有几分狭隘。
一位头发霜白的老者坐在主位,手里拿着一封约摸两指宽的信纸,上面寥寥草草只说了几句,却让众人显得有些低沉。
半晌才把那纸条扔在桌子上,扔的时候带了几分气,可纸条轻飘飘的,即使用了力也没扔出多远,飘飘荡荡又落回老者手边,气的老者又要拿起纸条扔掉,却被一旁站着的灰衣男子一把夺过。
“爹,你消消气,我来处理。”
老者不喜反怒,将头撇到一旁,连看也不愿看一眼。
灰衣男子这才低头看起纸条内容,洋洋洒洒只几句话。
吾又得一娇娇女,倍感欣慰,承蒙祖荫,乃万分感谢,尔等莫红。
意解:我又得了一个宝贝女儿,十分欣慰,多谢祖宗照顾,万分感谢,你们不要眼红。
灰衣男子颇为头疼,瞧老爷子气得不轻,他们也没法,他家到了他这一辈,一个女孩子都没有,就算下一辈也都是孙子,如今老爷子看到孙子就头疼,可老三倒是会戳心窝子,回回拿这事戳老爷子心口窝,这又生了个闺女,可不得眼馋死老爷子了。
“我现在就去找这个龟孙子!”老者脾气大,被老三气的不轻,当即要收拾东西走。
一屋子人被吓得连连哄住,直到哄了半天才好些,众人也不敢在老爷子面前提及,只能偷偷准备好礼物给老三送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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